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見到自家兄弟一個血染衣袍，一個背上背著腦上穿了個窟窿的狼，血紅的眼球瞪著大大的仰望著天，看起來有種說不清的恐怖。

「三哥你沒事吧？」衛五一驚一乍的也知道要先去關心兄長，見到衛三搖頭，才湊到衛七身邊張大著嘴看著他背上扛著的那頭狼。

「哪裡來的野狼看起來這麼嚇人？」

衛七撇了一眼在自己身側探頭探腦的衛五，無奈的嘆了口氣，「五哥，我還要去查查這狼中了什麼毒，你再擋路，要不你來背？」

「不了，不了。」衛五搖頭擺手，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還是交給他七弟做就好。

「掌門。」衛五終於將注意力拉離他兩位兄弟，見黃美英沒什麼事，鬆了口氣。但隨即看到後頭跟上的弟子們，各各狼狽不堪。

「到底出了什麼事？」他急急上前，幫忙扶著傷比較重的弟子們回到院內，讓其他弟子帶著進去療傷。

黃美英看了衛三一眼，後者立即明瞭，拉著衛五把發生的事大致講了遍。

「讓上官璃來見我。」黃美英環視四周，不見此人，於是讓已經把原由訴說完畢的衛三將人帶來。

金太妍在不遠處聽見了，抬頭望向黃美英，後者沒看她，手靠在莫邪劍柄上輕輕敲著，看得出來在思考著些什麼。

金太妍知道黃美英肯定是看見了方才那幕，知道上官璃將她的命當成自己活下去的籌碼，那一腳拌的狠，確實忘恩負義，說起來她還救了對方一命，金太妍說不氣是不可能的，但想想上官璃本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，在怎麼討厭那人金太妍也懶得報復了。

然而，此刻黃美英直言要見上官璃，八九不離十是要處理她這事。

上官璃被衛三帶到黃美英面前，她身上的服裝還沒換下，整個人依舊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。

「上官璃妳可知自己犯了什麼錯？」黃美英的聲音冰冷，凌厲的目光鎖在上官璃那魏顫的面孔上。

上官璃沒有回話，她當然也不敢說自己幹的哪些不光彩的事。

「我能允許弟子犯錯，也能包容弟子武藝不精，但唯一一點，我不容許無塵弟子做人卑鄙，盡行些無恥手段。而且我最不能忍受的，是妳讓個人自私自利的行為危害到其他弟子的性命。」黃美英沉默半晌，說道，「因此從今天起妳已不再是無塵弟子，念在這幾年情份上，讓妳在這休息一晚，明日即刻離開。」

「掌門！」

「師父！」

衛三等人跟上官璃都是一驚，同時喊出了聲，沒想到黃美英直接就是將人驅逐出無塵。

「妳已不是無塵弟子了。」黃美英平靜的說道，言下之意，事情已不容轉圜餘地，而上官璃那聲師父也已不被承認。

「什麼？！妳怎麼能直接就這樣將我逐出無塵，妳忘了我是誰麼？我可是...」上官璃不敢置信，理智一斷，有些歇斯底里朝黃美英吼著。

黃美英臉上浮現一絲不耐，眉頭輕皺，不等上官璃話說完，揮袖便離開。上官璃也在大呼小叫中被衛五拉了出去。

衛三望著黃美英離去，兩道濃濃的劍眉也跟著鎖起，接著便看見金太妍踩著黃美英踏過之地，追上去的背影。

*
金太妍喘著氣追到鳳凰閣時，黃美英已經換過衣服，靜坐在窗邊，她的目光落在跑得氣喘吁吁的金太妍身上，眼神中沒有驚訝，仿佛早就料到金太妍會追過來。

「為何不回去休息？」黃美英輕嘆，語氣裡有絲無奈。

「師父呢？師父為何不休息？」金太妍回問，「師父坐在窗邊等著不就是知道我會追來麼？」

「妳就這種時候最機靈。」黃美英搖搖頭，奈何不了金太妍這伶牙俐齒的回話，「有些時候卻不放聰明些，被人利用了，丟了命都死的不明不白的。」

「我就知道師父擔心我。」金太妍輕笑，黝黑的眸子中像有星光閃爍，熠熠亮茫搖曳著。

「是呀...我為何總擔心呢...」黃美英眼神有些飄忽，嘴裡喃喃說道，悄聲的音量風一吹即散。

金太妍似是聽見了她的喃喃自語，又似是未聽見，她靜靜地朝靠坐在窗緣的那人走近。

「師父可真的要將上官璃逐出無塵？」

「難道妳認為我那番話只是說說？」黃美英知道金太妍全程目睹了剛才那幕，「還是，妳不希望我將她驅逐。」

「不是，上官璃的所做所為不值得我為她求情。」

「那是...？」

「但是妳值得。」

黃美英愣了一下，面對金太妍曖昧的話語腦子一時無法運轉過來。

「我知道驅逐上官璃會給妳帶來的影響，既然這個影響是壞的，妳就不應該因為我這麼做。我是厭惡上官璃這人，但忍她一人若能萬事太平，只要不影響到妳，那就值得。」

「妳說什麼胡話？」黃美英音調淡淡的，但目光卻因為金太妍這番話暗暗閃動著。

「我知道上官璃是九圖鏢局總鏢頭上官伯律的千金。」

九圖鏢局，江湖上下的盜賊無一不知道的鏢局，只要是打著九圖標誌的鏢，沒點膽量的盜賊們便不敢劫，有膽量的盜賊即使上前去劫，也不曾成功。因為上官伯律總鏢頭這二十年來護過的鏢，都不曾失手過。九圖外不管規模大小的其他鏢局，都要給九圖個面子，甚至是搶著要跟九圖聯盟。九圖名聲威望之大，由此可知。

再說說上官伯律這人，名字聽起來文雅，人卻長的恰恰相反，一身魁武的身軀，臉上臂上大大小小的傷疤讓人顯得更加殘暴，說起來他這人雖然顧鏢顧得好，人品卻多是不被讚賞的，當名聲大起來，能行使的權力多了，便暗地幹了不少勾當，保護費也時不時便漲起來，即使有人不滿也無法與之抗衡，九圖便是這麼樣強勢的鏢局。

上官伯律那副熊樣，能生出上官璃這樣長的如此標誌的女兒不知道是幾世修來的福份，可惜什麼樣性子的爹，仍是養出什麼性子的女兒。

當初上官璃進無塵本來就不是為了學武，九圖自有一套功夫路子，對他們來說，值得的只有無塵的干將莫邪和其劍譜，還有能夠拉攏無塵的勢力，上官璃自然是為了兩勢力的合作而來，而現在驅逐上官璃擺明著是跟九圖作對，不難猜出九圖必定會反擊。

「弟子們之間也是會嚼舌根的。」金太妍說道，她也是在無塵待上了好一陣，像上官璃這樣勢力背景的弟子，再無意關心的弟子也都多少知道一些她的來歷。

「師父不該驅逐上官璃。」

黃美英知道金太妍聰穎，卻從來沒想過她的眼光更是放的比常人還遠，金太妍這孩子的思慮成熟的根本不符合她因應的年齡。

「該不該也輪不到妳決定，妳只是區區一名弟子，更沒有質疑我命令的資格。」

金太妍呼吸一顫，聽著黃美英的冷聲冷語竟讓她心尖有些刺痛。區區一名弟子...原來黃美英是這麼看她的，原以為兩人的關係已經有所進展，但終究不管自己做的再多，黃美英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掌門，而她只是個讓走便走，讓跑便跑的，眾弟子中的其中一名。

金太妍垂下頭有些心灰意冷，道了句，「是弟子做錯了，不該質疑掌門的指令，師父早些休息吧。」說完，轉身就走。

金太妍第一次與她這麼恭敬地說話，每句話答的都是那麼得體，但黃美英聽著就是生氣。

她氣金太妍不把上官璃差點讓她喪命當一回事，她氣金太妍說完話便轉身就走，她氣自己竟然那麼在乎。

明明暗地裡告誡自己不能偏袒任何一名弟子的，卻還總是偏袒金太妍，讓她那般沒規沒舉的跟自己相處，也都悄悄放任一次都沒罰過她。她比其他弟子都還關心金太妍，會擔憂她有沒有受傷，是不是安全，甚至不想讓金太妍忍著上官璃這口氣，憂及性命的事怎麼能忍？為了一名弟子吃虧就決定斷了與九圖的關係。

金太妍到好，還跟自己使性子。
難道她對她還不夠好麼？